潘雪松‖乡村晨曲

◎潘雪松

初秋时节，已没有了夏日的炎热和聒噪，凌晨时分，空气中隐隐透着一丝凉气，远处的巷子传出几声狗吠，或是有人早起走动所致。

抬头仰望，一轮明月悬挂半空，几颗星星零零散散相伴左右。一缕微风夹携着淡淡的花香和清新的野草味道，令人神清气爽。

东方冒出鱼肚白，天空也逐渐放亮，一只只燕子在低空盘旋，这些勤快又讨人喜欢的小精灵们正在进行觅食，它们时而俯冲贴地飞翔，时而升至半空，追逐着、嬉闹着，动作灵巧而又敏捷。麻雀又名“老家贼”，它们不会垒窝，街门房檐瓦缝下，有空就钻，还专爱抢占燕子刚垒好的巢穴。燕子的领地意识很强，在争斗中往往麻雀会败下阵来，此时的麻雀三五成群地聚在门前的树上，唧唧喳喳叫个不停，像是在急切地盼望燕子早日飞回遥远的南方，它们好“雀占燕巢”。

门前的小菜园传出几声虫鸣，西红柿、黄瓜、茄子、辣椒泛着诱人的光泽，蓄势一天新的生长。陆续有人推开街门，那是勤劳的庄稼人早起望秋。如今，依旧守望耕耘着土地的大多是50岁以上的农民，在这些勤劳而又执着的农家人眼里，庄稼地是他们一生的依靠和希望，一天不到地里转转，看看庄稼的长势，总觉得心里像少了点什么，空落落的。如今庄稼已基本定型，只要不碰上大的自然灾害，再过半个月，又将迎来一个喜悦丰收的金秋。

“老张，你家今年玉米长得真好，棒子大又不缺苗，估计亩产得超过1500斤。”“二哥，看你说的，你家的玉米长得那才叫好呢，可以拿到全镇去当样板田，你家的花生长得也不赖，打了油够你全家吃好几年的。”望秋的人碰了面只会说地里的庄稼，真应了那句老话：孩子是自己的好，庄稼是别人的好。

身材瘦小的何五爷蹲在地头，嘴里的旱烟袋随着腮帮子的抽动闪着红亮，一头老牛在一旁安静地吃着沟边的青草。“五爷，都啥年月了，您还这么费力地养头牛，到了冬天，草料都是问题，不如现在卖给我，我比市场价多出一千，您看咋样？”村西的养殖大户刚子，每到中秋节和年底都要杀一大批牛，把牛肉分好送到金矿给职工做福利。何五爷自打30多岁时就在生产队负责牲口饲养，对牛马骡可是有着深深的感情，生产队解体后，何五爷家中一直养着一头牛，农忙时干活，农闲时何五爷就出来遛着吃草，35年了，这是五爷养的第3头牛。“刚子，你想杀五爷这头牛卖钱可以，得等到它快咽气的那一天，我宁可赔钱卖给你，如今呐，我可舍不得，在我眼里，它可是一条命啊！”何五爷说完，在鞋底磕了磕烟袋锅，牵起牛就走。老牛不紧不慢，跟在踱着四方步的主人身后，尾巴不时拍打着身上的蝇虫。“唉，这老顽固。”刚子看着何五爷的背影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村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，整齐高大，长势喜人。村东则是一片丘陵，种植着一千多亩苹果、葡萄，从远处望，如梯田一般，层层递高，枝叶葳蕤。你瞧那滑嫩甘甜、远近闻名的“玫瑰香”葡萄已陆续摘袋，在密实实、郁葱葱的叶子间，一嘟噜、一嘟噜紫红色的葡萄挂满了架，香沁心脾。“嘎啦”苹果也开始下果，金黄色带着半边腮红，装满了筐子，摆放整齐，很是诱人。

丘陵的坡地旁夹杂生长着一些野山枣，树根深深扎入土石中，生命的顽强着实令人赞叹。山枣红绿相间，绿的如宝石，红的似玛瑙，摘一颗放进嘴里，甜丝丝、脆生生，醉得人欲倒。村南、村西有一大一小两座水库，由于连年干旱，小的早已干涸，大一些的也已露出库底，仅剩几湾浅浅的水面。一群鸭子正在扑棱棱地戏水，水里的小鱼、草虾引得它们竞相把颈项扎入水中，时而觅食时而“嘎嘎”欢叫着追逐嬉闹。

朝阳露出地平线，照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果树和玉米叶上，犹如镶了一道道金边，知了又开始在树上发出阵阵鸣叫，昭示着生命的不屈与顽强。阳光照射下的乡村清晨，美丽无限，生机勃发，人、动物、植物，只要是有生命的，都在储足动力，迎接拥抱崭新的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