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缘

人常说：仁者爱山，智者乐水。

我不是仁者，可就是喜欢大山，喜欢怪石林立的风景，喜欢散布在山里奇奇怪怪的石头。

我也喜欢捡石头。每逢在野外的时候，总想弄到一块称心如意的玩物。不在于价值，而在于嗜好。

捡石头是讲缘分的，在山里或河床边往往是一边漫不经心的走，一边两眼如雷达般左看右观，经常是看见一块有模有样的石块，端详半天，实在看不出有啥联系的花纹，或代表抽象的图案，只好扔到水里，或是顺手轻放在乱石丛中。

我就有一块石头，个头不大，状比成年人的手掌大小，不规则的圆形，三四公分厚的样子，沙粒岩的外貌，石灰岩的质地，看起来脆脆弱弱的，可实际坚硬无比。石头一边是普通的平面，另一面却是一层一层收缩的边线，像是冲刷磨损出的花纹，却没有凹凸感，摸上去平平的，收缩圈的里层，有一个貌似心形图案，极像。有浮雕感，可犹如画上去一般。说到奇处，可能也就是这了，要不然，实在找不出其他特色了。

能有这样的一块石头，确确实实的是一种缘分。

05年在甘肃玉门镇往祁连山的戈壁滩上遇到这块石头的。那地方要过疏勒河，祁连山的石头经过冲刷，滚动，沿疏勒河沉积在了戈壁滩上，大大小小，千奇百态，不少好石头当地人就是在哪里捡的，值不值钱无所谓，当奇石装点，有形状的，有花纹的，有象形的，着实好玩。捡回去的人，如获至宝般心情愉悦。细细端详，慢慢琢磨。先是清洗干净，然后刷上清漆，让图案更加突出，再用木头做个架子，放在家里的装饰格子里，确实好看，有品位。而我却没有找到称心的石头，不是没有，是看好的，搬不动，太大，太重，实在无能为力。再就是端详半天能带走的却没有什么特色，既不是玉石啥的圆润质感，也没有猫猫狗狗象形的可爱。后来，一眼就在乱石堆中看到了这块石头，掂在手里光滑，颜色也不同于那些已经打磨的白白净净的颜色，显眼，不重，好上手，也好携带。一看还有个磨出来的图案，有象形，但也不纯似。没有过份的中意，不带可惜，带着了有没有什么特色。于是想了半天，也手抚摸了半天，决定扔掉，挥起手臂使劲扔了出去。又转了一会，还是没有捡到一块可心的石头，河边好看的石头太多，我只想留个念想，还真没可心的。于是就往公路上走，戈壁滩的骆驼刺一堆一堆的，于是就绕着走，巧合的是竟然遇到了我扔的这块石头，再次捡起来，拿在眼前琢磨，平平常常的石头，品相也不好，想再次扔掉。同行的朋友说，还是有缘分，遇到了两次，就带着吧，起码有纪念意义，这块石头也就随着我跑了两千多公里，成为了我的收藏。

在玉门镇的那段日子里，整天往返于祁连山和玉门镇之间，车要走多半天才能到山里的矿上，车颠的人头昏脑胀，腰酸腿痛的，戈壁滩的风声，汽车的噪音，吵得人耳朵嗡嗡作响，好长时间听不清楚说话声，而且满脸灰土，手一摸就一道印。戈壁滩上的海市蜃楼经常出现在眼前，还有足足有几百米高的旋风，就在戈壁滩上翻滚着，挺吓人的。那段日子也苦涩，现在有时候还能在梦里体会到那灼热的温度，看不见尽头的戈壁滩，高耸入云的祁连山，还有像一条漫长的虫子般的疏勒河蜿蜒的流淌着。

前几年带着儿子去宁夏玩，人家都说阿拉善的石头有名，就想捡块石头，那天在沙地上我不停的走，翻看，遇到了一块像猴型的石头，大概有20公分高，10公分厚，23公斤重的样子。另外一块是黑色的，光滑，圆润，却奇丑。儿子没有给我帮忙，却在沙地上干他喜欢干的事情，脱掉了防晒的罩衣，露着胳膊，满头大汗的跑着，跳着，抓了几条沙蜥。他喜欢虫子，一直都是，有了虫子，就是他的一切。

人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，有劲。

其实，我收藏的石头不多，细细想来，觉得每一块都挺有意思的，对我来说或许有个故事，或是一种象形，或许啥都不是，但是我喜欢。就像生活中经过的那些事情，有难忘的，有刻骨铭心的，再念念不忘的，也随着岁月的流逝，时间的变化，也就淡忘了，成了想不起来的痕迹。而石头却不是，它虽然不会说话，但却能把人带到那种环境里，那份追忆的喜悦或者难忘的日子里。

它是一种符号，一段和岁月有关的日子。

版权作品，未经《短文学》书面授权，严禁转载，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。